巻第二十九

資治通鑑巻第二十九

漢紀二十一

孝元皇帝下


永光三年(庚辰、前四一)

| 1春,二月,馮奉世還京師,更爲左將軍,賜爵關内侯。

1. 春、二月、馮奉世が京師に帰還した。左将軍に更められ、関内侯の爵を賜った。

 2三月,立皇子康爲濟陽王。

2. 三月、皇子の劉康を済陽王に立てた。

 3夏,四月,癸未,平昌考侯王按薨。秋,七月,壬戌,以平恩侯許嘉爲大司馬、車騎將軍。

3. 夏、四月癸未、平昌考侯王接が薨じた。秋、七月壬戌、平恩侯許嘉を大司馬,車騎将軍とした。

 4冬,十一月,己丑,地震,雨水。

4.冬,十一月,己丑(八日)、地震があった。雨水。

 5復鹽鐵官;置博士弟子員千人。以用度不足,民多復除,無以給中外繇役故也。

5.塩鉄官制度を恢復させた。その理由は、博士弟子の定員を千人に規定してこれを設置したが、そのために朝廷の経費が増加した。かつまた
民間人の多くが繇役や賦税を免除されていたので、しいて民間を繇役に用いることができなかった。それゆえに財政不足になったからである。


四年(辛巳、前四〇)

  1春,二月,赦天下。
1.
  2三月,上行幸雍,祠五畤。
2.
 3夏,六月,甲戌,孝宣園東闕災。
3.
| 4戊寅晦,日有食之。上於是召諸前言日變在周堪、張猛者責問,皆稽首謝;因下詔稱堪之美,征詣行在所,拜爲光祿大夫,秩中二千石,領尚書事;猛復爲太中大夫、給事中。中書令石顯管尚書,尚書五人皆其黨也;堪希見得,常因顯白事,事決顯口。會堪疾喑,不能言而卒。顯誣譖猛,令自殺於公車。
4.
 5初,貢禹奏言:「孝惠、孝景廟皆親盡宜毀,及郡國廟不應古禮,宜正定。」天子是其議。秋,七月,戊子,罷昭靈后、武哀王、昭哀后、衞思后、戻太子、戻后園,皆不奉祠,裁置吏卒守焉。冬,十月,乙丑,罷祖宗廟在郡國者。
5.
 6諸陵分屬三輔。以渭城壽陵亭部原上爲初陵。詔勿置縣邑及徙郡國民。
6.

五年(壬午、前三九)

 1春,正月,上行幸甘泉,郊泰畤。三月,幸河東,祠后土。
1.
 2秋,穎川水流殺人民。
2.
 3冬,上幸長楊射熊館,大獵。
3.
 4十二月,乙酉,毀太上皇、孝惠皇帝寢廟園,用韋玄成等之議也。
4.
  5上好儒術、文辭,頗改宣帝之政。言事者多進見,人人自以爲得上意。又傅昭儀及子濟陽王康愛幸,踰於皇后、太子。太子少傅匡衡上疏曰:「臣聞治亂安危之機,在乎審所用心。蓋受命之王,務在創業垂統,傳之無窮;繼體之君,心存於承宣先王之德而褒大其功。昔者成王之嗣位,思述文、武之道以養其心,休烈盛美皆歸之二後,而不敢專其名,是以上天歆享,鬼神祐焉。陛下聖德天覆,子愛海内,然陰陽未和,姦邪未禁者,殆論議者未丕揚先帝之盛功,爭言制度不可用也,務變更之,所更或不可行而復復之,是以羣下更相是非,吏民無所信。臣竊恨國家釋樂成之業,而虚爲此紛紛也!願陛下詳覽統業之事,留神於遵制揚功,以定羣下之心。大雅曰:『無念爾祖,聿脩厥德。』蓋至德之本也。傳曰:『審好惡,理情性,而王道畢矣。』治性之道,必審己之所有餘而強其所不足,蓋聰明疏通者戒於太察,寡聞少見者戒於壅蔽,勇猛剛強者戒於太暴,仁愛温良者戒於無斷,湛靜安舒者戒於後時,廣心浩大者戒於遺忘。必審己之所當戒而齊之以義,然後中和之化應,而巧偽之徒不敢比周而望進。唯陛下戒之,所以崇聖德也!
   臣又聞室家之道修,則天下之理得,故詩始國風,禮本冠、婚。始乎國風,原情性以明人倫也;本乎冠、婚,正基兆以防未然也。故聖王必愼妃後之際,別適長之位,禮之於内也。卑不踰尊,新不先故,所以統人情而理陰氣也;其尊適而卑庶也,適子冠乎阼,禮之用醴,衆子不得與列,所以貴正體而明嫌疑也。非虚加其禮文而已,乃中心與之殊異,故禮探其情而見之外也。聖人動靜游燕所親,物得其序,則海内自修,百姓從化。如當親者疏,當尊者卑,則佞巧之姦因時而動,以亂國家。故聖人愼防其端,禁於未然,不以私恩害公義。傳曰:『正家而天下定矣!』」
5.
 6初,武帝既塞宣房,後河復北決於館陶,分爲屯氏河,東北入海,廣深與大河等,故因其自然,不堤塞也。是歳,河決於清河靈鳴犢口,而屯氏河絶。
6.

建昭元年(癸未、前三八)

 1春,正月,戊辰,隕石于梁。
1.
 2三月,上行幸雍,祠五畤。
2.
 3冬,河間王元坐賊殺不辜廢,遷房陵。
3.
 4罷孝文太后寢祠園。
4.
 5上幸虎圈鬥獸,後宮皆坐。熊逸出圈,攀檻欲上殿,左右、貴人、傅婕妤等皆驚走。馮婕妤直前,當熊而立。左右格殺熊。上問:「人情驚懼,何故前當熊?」婕妤對曰:「猛獸得人止,妾恐熊至御坐,故以身當之。」帝嗟歎,倍敬重焉。傅婕妤慚,由是與馮婕妤有隙。馮婕妤,左將軍奉世之女也。
5.

二年(甲申、前三七)

 1春,正月,上行幸甘泉,郊泰畤。三月,行幸河東,祠后土。
1.
 2夏,四月,赦天下。
2.
 3六月,立皇子興爲信都王。
3.

 4東郡京房學易於梁人焦延壽。延壽常曰:「得我道以亡身者,京生也。」其説長於災變,分六十卦,更直日用事,以風雨寒温爲候,各有占驗。房用之尤精,以孝廉爲郎,上疏屢言災異,有驗。天子説之,數召見問。房對曰:「古帝王以功舉賢,則萬化成,瑞應著;末世以毀譽取人,故功業廢而致災異。宜令百官各試其功,災異可息。」詔使房作其事,房奏考功課吏法。上令公卿朝臣與房會議温室,皆以房言煩碎,令上下相司,不可許;上意郷之。時部刺史奏事京師,上召見諸刺史,令房曉以課事;剌史復以爲不可行。唯御史大夫鄭弘、光祿大夫周堪初言不可。後善之。
   是時,中書令石顯顓權,顯友人五鹿充宗爲尚書令,二人用事。房嘗宴見,問上曰:「幽、厲之君何以危?所任者何人也?」上曰:「君不明而所任者巧佞。」房曰:「知其巧佞而用之邪,將以爲賢也?」上曰:「賢之。」房曰:「然則今何以知其不賢也?」上曰:「以其時亂而君危知之。」房曰:「若是,任賢必治,任不肖必亂,必然之道也。幽、厲何不覺寤而更求賢,曷爲卒任不肖以至於是?」上曰:「臨亂之君,各賢其臣;令皆覺寤,天下安得危亡之君!」房曰:「齊桓公、秦二世亦嘗聞此君而非笑之;然則任豎刁、趙高,政治日亂,盜賊滿山,何不以幽、厲卜之而覺寤乎?」上曰:「唯有道者能以往知來耳。」房因免冠頓首曰:「春秋紀二百四十二年災異,以示萬世之君。今陛下即位已來,日月失明,星辰逆行,山崩,泉湧,地震,石隕,夏霜,冬雷,春凋,秋榮,隕霜不殺,水,旱,螟蟲,民人饑、疫,盜賊不禁,刑人滿市,春秋所記災異盡備。陛下視今爲治邪,亂邪?」上曰:「亦極亂耳,尚何道!」房曰:「今所任用者誰與?」上曰:「然,幸其愈於彼,又以爲不在此人也。」房曰:「夫前世之君,亦皆然矣。臣恐後之視今,猶今之視前也!」上良久,乃曰:「今爲亂者誰哉?」房曰:「明主宜自知之。」上曰:「不知也。如知,何故用之!」房曰:「上最所信任,與圖事帷幄之中,進退天下之士者是矣。」房指謂石顯,上亦知之,謂房曰:「已諭。」房罷出,後上亦不能退顯也。
    臣光曰:人君之德不明,則臣下雖欲竭忠,何自而入乎!觀京房之所以曉孝元,可謂明白切至矣,而終不能寤,悲夫!詩曰:「匪面命之,言提其耳。匪手攜之,言示之事。」又曰:「誨爾諄諄,聽我藐藐。」孝元之謂矣!

4. 臣司馬光曰く:人君が徳行を盛んにせずんば、臣僚が忠を尽くそうと欲したところで何ができようか!京房の孝元帝に対する誘導を観ていると、その言うところは道理にかなうこと非常に明確である。しかるに、孝元帝がついぞ悟らなかったのは悲しむべきことなり。
詩に曰く:「面と向かってこれに諭すのみにあらず言葉をもって諷する。手を携(ひ)くのみにあらず言葉をもってこれに事を示せり。」また曰く:「教え諭すこと懇切入念、しかし我聴くに気にせず頭に入らず。」とは孝元帝のような者を言ったものだろうか。


 5上令房上弟子曉知考功、課吏事者,欲試用之。房上「中郎任良、姚平,願以爲刺史,試考功法;臣得通籍殿中,爲奏事,以防壅塞。」石顯、五鹿充宗皆疾房,欲遠之,建言,宜試以房爲郡守。帝於是以房爲魏郡太守,得以考功法治郡。
  房自請:「歳竟,乘傳奏事。」天子許焉。房自知數以論議爲大臣所非,與石顯等有隙,不欲遠離左右,乃上封事曰:「臣出之後,恐爲用事所蔽,身死而功不成,故願歳盡乘傳奏事,蒙哀見許。乃辛已,蒙氣復乘卦,太陽侵色,此上大夫覆陽而上意疑也。己卯、庚辰之間,必有欲隔絶臣,令不得乘傳奏事者。」
  房未發,上令陽平侯王鳳承製詔房止無乘傳奏事。房意愈恐。秋,房去至新豐,因郵上封事曰:「臣前以六月中言遁卦不效,法曰:『道人始去,寒湧水爲災。』至其七月,湧水出。臣弟子姚平謂臣曰:『房可謂知道,未可謂信道也。房言災異,未嘗不中。湧水已出,道人當逐死,尚復何言!』臣曰:『陛下至仁,於臣尤厚,雖言而死,臣猶言也。』平又曰:『房可謂小忠,未可謂大忠也。昔秦時趙高用事,有正先者,非刺高而死,高威自此成,故秦之亂,正先趣之。』今臣得出守郡,自詭效功,恐未效而死,惟陛下毋使臣塞湧水之異,當正先之死,爲姚平所笑。」
  房至陝,復上封事曰:「臣前白願出任良試考功,臣得居内。議者知如此於身不利,臣不可蔽,故云『使弟子不若試師。』臣爲刺史,又當奏事,故復云『爲刺史,恐太守不與同心,不若以爲太守。』此其所以隔絶臣也。陛下不違其言而遂聽之,此乃蒙氣所以不解、太陽無色者也。臣去稍遠,太陽侵色益甚,唯陛下毋難還臣而易逆天意。邪説雖安於人,天氣必變,故人可欺,天不可欺也,願陛下察焉。」
  房去月餘,竟征下獄。初,淮陽憲王舅張博,傾巧無行,多從王求金錢,欲爲王求入朝。博從京房學,以女妻房。房毎朝見,退輒爲博道其語。博因記房所説密語,令房爲王作求朝奏草,皆持柬與王,以爲信驗。石顯知之,告房與張博通謀,非謗政治,歸惡天子,詿誤諸侯王。皆下獄,棄市,妻子徙邊。鄭弘坐與房善,免爲庶人。
5.


 6御史中丞陳咸數毀石顯,久之,坐與槐里令朱雲善,漏洩省中語,石顯微伺知之,與雲皆下獄,髡爲城旦。
  石顯威權日盛,公卿以下畏顯,重足一跡。顯與中書僕射牢梁、少府五鹿充宗結爲黨友,諸附倚者皆得寵位,民歌之曰:「牢邪!石邪!五鹿客邪!印何纍纍,綬若若邪!」
  顯内自知擅權專柄在掌握,恐天子一旦納用左右耳目以間己,乃時歸誠,取一信以爲驗。顯嘗使至諸官,有所征發,顯先自白:「恐後漏盡宮門閉,請使詔吏開門。」上許之。顯故投夜還,稱詔開門入。後果有上書告「顯顓命,矯詔開宮門」,天子聞之,笑以其書示顯。顯因泣曰:「陛下過私小臣,屬任以事,羣下無不嫉妒,欲陷害臣者,事類如此非一,唯獨明主知之。愚臣微賤,誠不能以一軀稱快萬衆,任天下之怨。臣願歸樞機職,受後宮掃除之役,死無所恨。唯陛下哀憐財幸,以此全活小臣。」天子以爲然而憐之,數勞勉顯,加厚賞賜,賞賜及賂遺訾一萬萬。初,顯聞衆人匈匈,言己殺前將軍蕭望之,恐天下學士訕己,以諫大夫貢禹明經箸節,乃使人致意,深自結納,因薦禹天子,歴位九卿,禮事之甚備。議者於是或稱顯,以爲不妒譖望之矣。顯之設變詐以自解免,取信人主者,皆此類也。
   荀悅曰:夫佞臣之惑君主也甚矣,故孔子曰:「遠佞人。」非但不用而已,乃遠而絶之,隔塞其源,戒之極也。孔子曰:「政者,正也。」夫要道之本,正己而已矣。平直眞實者,正之主也。故德必核其眞,然後授其位;能必核其眞,然後授其事;功必核其眞,然後授其賞;罪必核其眞,然後授其刑;行必核其眞,然後貴之;言必核其眞,然後信之;物必核其眞,然後用之;事必核其眞,然後修之。故衆正積於上,萬事實於下,先王之道,如斯而已矣!

6. 荀悦曰く:それ佞臣が君主を惑わすこと甚だしきものがある。ゆえに孔子は言ったのだ。「佞人を遠ざけよ。」と。しかるに己が佞人を用いないだけではなく、遠くにやってこれと絶せねばならず、またその源をしっかり塞いで戒めること断固としなければならない。孔子は言った。「政は正しくねばならない」それ治道の要は根本にあり、己にあり、己を正すことにあるのだ。平直誠実な者、これが正しい主である。ゆえに徳が必ず真であると核心してからその官位に援(つ)け、能力が必ず真であると核心してから事を授け、功が必ず真であると核心してからその賞を授け、罪が必ず真であると核心してから刑に処し、行いが必ず真であると核心してからこれを貴び、言葉が必ず真であると核心してからこれを信じ、物が必ず真であると核心してからこれを用い、事が必ず真であると核心してからこれを修める。ゆえに上が正しいことを多く積み重ねれば、万事、下に至るまで誠実になるのだ。先王の道もかくの如しならんや!


 7八月,癸亥,以光祿勳匡衡爲御史大夫。

7.

 8閏月,丁酉,太皇太后上官氏崩。

8.
 9冬,十一月,齊、楚地震,大雨雪,樹折,屋壞。

9.

三年(乙酉、前三六)

 1夏,六月,甲辰,扶陽共侯韋玄成薨。

1.

 2秋,七月,匡衡爲丞相。戊辰,衞尉李延壽爲御史大夫。

2.

 3冬,使西域都護、騎都尉北地甘延壽、副校尉山陽陳湯共誅斬匈奴郅支單于於康居。
  始,郅支單于自以大國,威名尊重,又乘勝驕,不爲康居王禮,怒殺康居王女及貴人、人民數百,或支解投都賴水中。發民作城,日作五百人,二歳乃已。又遣使責闔蘇、大宛諸國歳遺,不敢不予。漢遣使三輩至康居,求谷吉等死,郅支困辱使者,不肯奉詔;而因都護上書,言「居困厄,願歸計強漢,遣子入侍。」其驕嫚如此。
  湯爲人沈勇,有大慮,多策略,喜奇功,與延壽謀曰:「夷狄畏服大種,其天性也。西域本屬匈奴,今郅支單于威名遠聞,侵陵烏孫、大宛,常爲康居畫計,欲降服之。如得此二國,數年之間,城郭諸國危矣。且其人剽悍,好戰伐,數取勝,久畜之,必爲西域患。雖所在絶遠,蠻夷無金城、強弩之守。如發屯田吏士,驅從烏孫衆兵,直指其城下,彼亡則無所之,守則不足自保,千載之功可一朝而成也!」延壽亦以爲然,欲奏請之。湯曰:「國家與公卿議,大策非凡所見,事必不從。」延壽猶與不聽。會其久病,湯獨矯制發城郭諸國兵、車師戊已校尉屯田吏士。延壽聞之,驚起,欲止焉。湯怒,按劍叱延壽曰:「大衆已集會,豎子欲沮衆邪!」延壽遂從之。部勒行陳,漢兵、胡兵合四萬餘人。延壽、湯上疏自劾奏矯制,陳言兵状,即日引軍分行,別爲六校:其三校從南道踰蔥領,逕大宛;其三校都護自將,發温宿國,從北道入赤谷,過烏孫,渉康居界,至闐池西。而康居副王抱闐將數千騎寇赤谷城東,殺略大昆彌千餘人,驅畜産甚多,從後與漢軍相及,頗寇盜後重。湯縱胡兵撃之,殺四百六十人,得其所略民四百七十人,還付大昆彌,其馬、牛、羊以給軍食。又捕得抱闐貴人伊奴毒。入康居東界,令軍不得爲寇。間呼其貴人屠墨見之,諭以威信,與飲、盟,遣去。徑引行,未至單于城可六十里,止營。復捕得康居貴人貝色子男開牟以爲導。貝色子,即屠墨母之弟,皆怨單于,由是具知郅支情。明日,引行,未至城三十里,止營。
  單于遣使曰:「漢兵何以來?」應曰:「單于上書言:『居困厄,願歸計強漢,身入朝見,』天子哀閔單于棄大國,屈意康居,故使都護將軍來迎單于妻子。恐左右驚動,故未敢至城下。」使數往來相答報,延壽、湯因讓之:「我爲單于遠來,而至今無名王、大人見將軍受事者,何單于忽大計,失客主之禮也!兵來道遠,人畜罷極,食度且盡,恐無以自還,願單于與大臣審計策。」明日,前至郅支城都賴水上,離城三里,止營傅陳。望見單于城上立五采幡幟,數百人被甲乘城;又出百餘騎往來馳城下,歩兵百餘人夾門魚鱗陳,講習用兵。城上人更招漢軍曰:「斗來!」百餘騎馳赴營,營皆張弩持滿指之,騎引卻。頗遣吏士射城門騎、歩兵,騎、歩兵皆入。延壽、湯令軍:「聞鼓音,皆薄城下,四面圍城,各有所守,穿塹,塞門戸,鹵楯爲前,戟弩爲後,仰射城樓上人。」樓上人下走。土城外有重木城,從木城中射,頗殺傷外人。外人發薪燒木城,夜,數百騎欲出,外迎射,殺之。
  初,單于聞漢兵至,欲去,疑康居怨己,爲漢内應,又聞烏孫諸國兵皆發,自以無所之。郅支已出,復還,曰:「不如堅守。漢兵遠來,不能久攻。」單于乃被甲在樓上,諸閼氏、夫人數十皆以弓射外人。外人射中單于鼻,諸夫人頗死;單于乃下。夜過半,木城穿,中人卻入土城,乘城呼。時康居兵萬餘騎,分爲十餘處,四面環城,亦與相應和。夜,數奔營,不利,輒卻。平明,四面火起,吏士喜,大呼乘之,鉦鼓聲動地。康居兵引卻;漢兵四面推鹵楯,並入土城中。單于男女百餘人走入大内。漢兵縱火,吏士爭入,單于被創死。軍候假丞杜勳斬單于首。得漢使節二及谷吉等所繼帛書。諸鹵獲以畀得者。凡斬閼氏、太子、名王以下千五百一十八級;生虜百四十五人,降虜千餘人,賦予城郭諸國所發十五王。

3.

四年(丙戌、前三五)

 1春,正月,郅支首至京師。延壽、湯上疏曰:「臣聞天下之大義當混爲一,昔有唐、虞,今有強漢。匈奴呼韓邪單于已稱北籓,唯郅支單于叛逆,未伏其辜,大夏之西,以爲強漢不能臣也。郅支單于慘毒行於民,大惡通於天。臣延壽,臣湯,將義兵,行天誅,賴陛下神靈,陰陽並應,天氣精明,陷陳克敵,斬郅支首及名王以下,宜縣頭槁街蠻夷邸間,以示萬里,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丞相匡衡等以爲:「方春,掩骼、埋胔之時,宜勿縣。」詔縣十日,乃埋之。仍告祠郊廟,赦天下。羣臣上壽,置酒。
1.
 2六月,甲申,中山哀王竟薨。哀王者,帝之少弟,與太子遊學相長大。及薨,太子前吊。上望見太子,感念哀王,悲不能自止。太子既至前,不哀,上大恨曰:「安有人不慈仁,而可以奉宗廟,爲民父母者乎!」是時駙馬都尉、侍中史丹護太子家,上以責謂丹,丹免冠謝曰:「臣誠見陛下哀痛中山王,至以感損。向者太子當進見,臣竊戒屬,毋涕泣,感傷陛下;罪乃在臣,當死!」上以爲然,意乃解。
2.
 3藍田地震,山崩,壅霸水;安陵岸崩,壅涇水,涇水逆流。
3.

五年(丁亥、前三四)

 1春,三月,赦天下。
1.
 2夏,六月,庚申,復戻園。
2.
 3壬申晦,日有食之。
3.
 4秋,七月,庚子,復太上皇寢廟園、原廟、昭靈后、武哀王、昭哀后、衞思后園。時上寢疾,久不平。以爲祖宗譴怒,故盡復之;唯郡國廟遂廢云。
4.
 5是歳,徙濟陽王康爲山陽王。
5.
 6匈奴呼韓邪單于聞郅支既誅,且喜且懼;上書,願入朝見。
6.

竟寧元年(戊子、前三三)

 1春,正月,匈奴呼韓邪單于來朝,自言願婿漢氏以自親。帝以後宮良家子王嬙字昭君賜單于。單于歡喜,上書「願保塞上谷以西至敦煌,傳之無窮。請罷邊備塞吏卒,以休天子人民。」天子下有司議,議者皆以爲便。郎中侯應習邊事,以爲不可許。上問状,應曰:「周、秦以來,匈奴暴桀,寇侵邊境;漢興,尤被其害。臣聞北邊塞至遼東,外有陰山,東西千餘里,草木茂盛,多禽獸,本冒頓單于依阻其中,治作弓矢,來出爲寇,是其苑囿也。至孝武世,出師征伐,斥奪此地,攘之於幕北,建塞徼,起亭隧,築外城,設屯戍以守之,然後邊境得用少安。幕北地平,少草木,多大沙,匈奴來寇,少所蔽隱;從塞以南,逕深山谷,往來差難。邊長老言:『匈奴失陰山之後,過之未嘗不哭也。』如罷備塞戍卒,示夷狄之大利,不可一也。今聖德廣被,天覆匈奴,匈奴得蒙全活之恩,稽首來臣。夫夷狄之情,困則卑順,強則驕逆,天性然也。前已罷外城,省亭隧令,裁足以候望,通烽火而已。古者安不忘危,不可復罷,二也。中國有禮義之教,刑罰之誅,愚民猶尚犯禁;又況單于,能必其衆不犯約哉!三也。自中國尚建關梁以制諸侯,所以絶臣下之覬欲也。設塞徼,置屯戍,非獨爲匈奴而已,亦爲諸屬國降民本故匈奴之人,恐其思舊逃亡,四也。近西羌保塞,與漢人交通,吏民貪利,侵盜其畜産、妻子,以此怨恨,起而背畔。今罷乘塞,則生嫚易分爭之漸,五也。往者從軍多沒不還者,子孫貧困,一旦亡出,從其親戚,六也。又邊人奴婢愁苦,欲亡者多,曰:『聞匈奴中樂,無奈候望急何!』然時有亡出塞者,七也。盜賊桀黠,羣輩犯法,如其窘急,亡走北出,則不可制,八也。起塞以來百有餘年,非皆以土垣也,或因山巖、石、木、溪谷、水門,稍稍平之,卒徒築治,功費久遠,不可勝計。臣恐議者不深慮其終始,欲以壹切省繇戍,十年之外,百歳之内,卒有它變,障塞破壞,亭隧滅絶,當更發屯繕治,累世之功不可卒復,九也。如罷戍卒,省候望,單于自以保塞守禦,必深德漢,請求無已;小失其意,則不可測。開夷狄之隙,虧中國之固,十也。非所以永持至安,威制百蠻之長策也!」對奏,天子有詔:「勿議罷邊塞事。」使車騎將軍嘉口諭單于曰:「單于上書願罷北塞吏士屯戍,子孫世世保塞。單于郷慕禮義,所以爲民計者甚厚。此長久之策也,朕甚嘉之。中國四方皆有關梁障塞,非獨以備塞外也,亦以防中國姦邪放縱,出爲寇害,故明法度以專衆心也。敬諭單于之意,朕無疑焉。爲單于怪其不罷,故使嘉曉單于。」單于謝曰:「愚不知大計,天子幸使大臣告語,甚厚!」
  初,左伊秩訾爲呼韓邪畫計歸漢,竟以安定。其後或讒伊秩訾自伐其功,常鞅鞅,呼韓邪疑之;伊秩訾懼誅,將其衆千餘人降漢,漢以爲關内侯,食邑三百戸,令佩其王印綬。及呼韓邪來朝,與伊秩訾相見,謝曰:「王爲我計甚厚,令匈奴至今安寧,王之力也,德豈可忘!我失王意,使王去,不復顧留,皆我過也。今欲白天子,請王歸庭。」伊秩訾曰:「單于賴天命,自歸於漢,得以安寧,單于神靈,天子之祐也,我安得力!既已降漢,又復歸匈奴,是兩心也。願爲單于侍使於漢,不敢聽命!」單于固請,不能得而歸。
  單于號王昭君爲寧胡閼氏;生一男伊屠智牙師,爲右日逐王。
1.
 2皇太子冠。
2.
 3二月,御史大夫李延壽卒。
3.
 4初,石顯見馮奉世父子爲公卿著名,女又爲昭儀在内,顯心欲附之,薦言:「昭儀兄謁者逡修敕,宜侍幄帷。」天子召見,欲以爲侍中。逡請間言事。上聞逡言顯顓權,大怒,罷逡歸郎官。及御史大夫缺,在位多舉逡兄大鴻臚野王;上使尚書選第中二千石,而野王行能第一。上以問顯,顯曰:「九卿無出野王者。然野王,親昭儀兄,臣恐後世必以陛下度越衆賢,私後宮親以爲三公。」上曰:「善,吾不見是!」因謂羣臣曰:「吾用野王爲三公,後世必謂我私後宮親屬,以野王爲比。」三月,丙寅,詔曰:「剛強堅固,確然亡欲,大鴻臚野王是也。心辨善辭,可使四方,少府五鹿充宗是也。廉潔節儉,太子少傅張譚是也。其以少傅爲御史大夫。」
4.
 5河南太守九江召信臣爲少府。信臣先爲南陽太守,後遷河南,治行常第一。視民如子,好爲民興利,躬勸耕稼,開通溝瀆,戸口增倍。吏民親愛,號曰「召父」。
5.
 6癸未,復孝惠皇帝寢廟園、孝文太后、孝昭太后寢園。
6.
 7初,中書令石顯嘗欲以姊妻甘延壽,延壽不取。及破郅支還,丞相、御史亦惡其矯制,皆不與延壽等。陳湯素貪,所鹵獲財物入塞,多不法。司隸校尉移書道上,繋吏士,按驗之。湯上疏言:「臣與吏士共誅郅支單于,幸得禽滅,萬里振旅,宜有使者迎勞道路。今司隸反逆收繋按驗,是爲郅支報讎也!」上立出吏士,令縣、道具酒食以過軍。既至,論功,石顯、匡衡以爲:「延壽、湯擅興師矯制,幸得不誅,如復加爵土,則後奉使者爭欲乘危徼幸,生事於蠻夷,爲國招難。」帝内嘉延壽、湯功而重違衡、顯之議,久之不決。
  故宗正劉向上疏曰:「郅支單于囚殺使者、吏士以百數,事暴揚外國,傷威毀重,羣臣皆閔焉。陛下赫然欲誅之,意未嘗有忘。西域都護延壽,副校尉湯,承聖指,倚神靈,總百蠻之君,攬城郭之兵,出百死,入絶域,遂蹈康居,屠三重城,搴歙侯之旗,斬郅支之首,縣旌萬里之外,揚威昆山之西,掃谷吉之恥,立昭明之功,萬夷懾伏,莫不懼震。呼韓邪單于見郅支已誅,且喜且懼,郷風馳義,稽首來賓,願守北藩,累世稱臣。立千載之功,建萬世之安,羣臣之勳莫大焉。昔周大夫方叔、吉甫爲宣王誅獫狁而百蠻從,其詩曰:『嘽□焞□,如霆如雷。顯允方叔,征伐獫狁,蠻荊來威。』易曰:『有嘉折首,獲匪其醜。』言美誅首惡之人,而諸不順者皆來從也。今延壽、湯所誅震,雖易之折首,詩之雷霆,不能及也。論大功者不録小過,舉大美者不疵細瑕。司馬法曰:『軍賞不踰月,』欲民速得爲善之利也。蓋急武功,重用人也。吉甫之歸,周厚賜之,其詩曰:『吉甫宴喜,既多受祉。來歸自鎬,我行永久。』千里之鎬猶以爲遠,況萬里之外,其勤至矣。延壽、湯既未獲受祉之報,反屈捐命之功,久挫於刀筆之前,非所以勸有功,厲戎士也。昔齊桓前有尊周之功,後有滅項之罪,君子以功覆過而爲之諱。貳師將軍李廣利,捐五萬之師,靡億萬之費,經四年之勞,而僅獲駿馬三十匹,雖斬宛王母寡之首,猶不足以復費,其私罪惡甚多;孝武以爲萬里征伐,不録其過,遂封拜兩侯、三卿、二千石百有餘人。今康居之國,強於大宛,郅支之號,重於宛王,殺使者罪,甚於留馬,而延壽、湯不煩漢士,不費斗糧,比於貳師,功德百之。且常惠隨欲撃之烏孫,鄭吉迎自來之日逐,猶皆裂土受爵。故言威武勤勞,則大於方叔、吉甫;列功覆過,則優於齊桓、貳師;近事之功,則高於安遠、長羅。而大功未著,小惡數布,臣竊痛之!宜以時解縣,通籍,除過勿治,尊寵爵位,以勸有功。」
  於是天子下詔赦延壽、湯罪勿治,令公卿議封焉。議者以爲宜如軍法捕斬單于令。匡衡、石顯以爲「郅支本亡逃失國,竊號絶域,非眞單于。」帝取安遠侯鄭吉故事,封千戸;衡、顯復爭。夏,四月,戊辰,封延壽爲義成侯,賜湯爵關内侯,食邑各三百戸,加賜黄金百斤。拜延壽爲長水校尉,湯爲射聲校尉。於是杜欽上疏追訟馮奉世前破莎車功。上以先帝時事,不復録。欽,故御史大夫延年子也。
   荀悅論曰:成其功義足封,追録前事可也。春秋之義,毀泉台則惡之,捨中軍則善之,各由其宜也。夫矯制之事,先王之所愼也,不得已而行之。若矯大而功小者,罪之可也;矯小而功大者,賞之可也;功過相敵,如斯而已可也。權其輕重而爲之制宜焉。
7.
 8初,太子少好經書,寬博謹愼;其後幸酒,樂燕樂,上不以爲能。而山陽王康有材藝,母傅昭儀又愛幸,上以故常有意欲以山陽王爲嗣。上晩年多疾,不親政事,留好音樂;或置鼙鼓殿下,天子自臨軒檻上,□貴銅丸以擿鼓,聲中嚴鼓之節。後宮及左右習知音者莫能爲,而山陽王亦能之,上數稱其材。史丹進曰:「凡所謂材者,敏而好學,温故知新,皇太子是也。若乃器人於絲竹鼓鼙之間,則是陳惠、李微高於匡衡,可相國也!」於是上嘿然而笑。
  及上寢疾,傅昭儀、山陽王康常在左右,而皇后、太子希得進見。上疾稍侵,意忽忽不平,數問尚書以景帝時立膠東王故事。是時太子長舅陽平侯王鳳爲衞尉、侍中,與皇后、太子皆憂,不知所出。史丹以親密臣得侍視疾,候上間獨寢時,丹直入臥内,頓首伏靑蒲上,涕泣而言曰:「皇太子以適長立,積十餘年,名號繋於百姓,天下莫不歸心臣子。見山陽王雅素愛幸,今者道路流言,爲國生意,以爲太子有動搖之議。審若此,公卿以下必以死爭,不奉詔。臣願先賜死以示羣臣!」天子素仁,不忍見丹涕泣,言又切至,意大感寤,喟然太息曰:「吾日困劣,而太子、兩王幼少,意中戀戀,亦何不念乎!然無有此議。且皇后謹愼,先帝又愛太子,吾豈可違指!駙馬都尉安所受此語?」丹即卻,頓首曰:「愚臣妄聞,罪當死!」上因納,謂丹曰:「吾病浸加,恐不能自還,善輔道太子,毋違我意。」丹嘘唏而起,太子由是遂定爲嗣。而右將軍、光祿大夫王商,中書令石顯亦擁佑太子,頗有力焉。夏,五月,壬辰,帝崩於未央宮。
   班彪贊曰:臣外祖兄弟爲元帝侍中,語臣曰:「元帝多材藝,善史書,鼓琴瑟,吹洞簫,自度曲,被歌聲,分刌節度,窮極幼眇。少而好儒,及即位,徴用儒生,委之以政,貢、薛、韋、匡迭爲宰相。而上牽制文義,優遊不斷,孝宣之業衰焉。然寬弘盡下,出於恭儉,號令温雅,有古之風烈。」
8.
 9匡衡奏言:「前以上體不平,故復諸所罷祠,卒不蒙福。案衞思后、戻太子、戻后園,親未盡。孝惠、孝景廟,親盡,宜毀。及太上皇、孝文、孝昭太后、昭靈后、昭哀后、武哀王祠,請悉罷勿奉。」奏可。
9.
 10六月,己未,太子即皇帝位,謁高廟。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以元舅侍中、衞尉、陽平侯王鳳爲大司馬、大將軍、領尚書事。
10.
 11秋,七月,丙戌,葬孝元皇帝於渭陵。
11.
 12大赦天下。
12.
 13丞相衡上疏曰:「陛下秉至孝,哀傷思慕,不絶於心,未有游虞弋射之宴,誠隆於愼終追遠,無窮已也。竊願陛下雖聖性得之,猶復加聖心焉!詩云:『煢煢在疚,』言成王喪畢思慕,意氣未能平也。蓋所以就文、武之業,崇大化之本也。臣又聞之師曰:『妃匹之際,生民之始,萬福之原。婚姻之禮正,然後品物遂而天命全。』孔子論詩,以關雎爲始,此綱紀之首,王教之端也。自上世已來,三代興廢,未有不由此者也。願陛下詳覽得失盛衰之效,以定大基,采有德,戒聲色,近嚴敬,遠技能。臣聞六經者,聖人所以統天地之心,著善惡之歸,明吉凶之分,通人道之正,使不悖於其本性者也。及論語、孝經,聖人言行之要,宜究其意。臣又聞聖王之自爲,動靜周旋,奉天承親,臨朝享臣,物有節文,以章人倫。蓋欽翼祗栗,事天之容也;温恭敬遜,承親之禮也;正躬嚴恪,臨衆之儀也;嘉惠和説,饗下之顏也。舉錯動作,物遵其儀,故形爲仁義,動爲法則。今正月初,幸路寢,臨朝賀,置酒以饗萬方。傳曰:『君子愼始。』願陛下留神動靜之節,使羣下得望盛德休光,以立基楨,天下幸甚!」上敬納其言。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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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更新:2010年02月10日 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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