巻第二

資治通鑑巻第二

周紀二

顯王


元年(癸丑、前三六八)

 1齊は魏を攻撃し,觀津を攻め取った。
1.
 2趙は齊に侵攻し,長城を占拠した。
2.

三年(乙卯、三六六)

 1魏、韓會於宅陽。
1.
 2秦は魏・韓の両部隊に洛陽において敗退した。
2.

四年(丙辰、前三六五)

 1魏は宋を攻撃した。
1.

五年(丁巳、前三六四)

 1秦の獻公は敗三晉之師於石門,斬首六萬。王賜以黼黻之服。
1.

七年(己未、前三六二)

 1魏敗韓師、趙師於澮。
1.
 2秦、魏戰於少梁,魏師敗績;獲魏公孫痤。
2.
 3衞聲公薨,子成侯速立。
3.
 4燕桓公薨,子文公立。
4.
 5秦獻公薨,子孝公立。孝公生二十一年矣。是時河、山以東強國六,淮、泗之間小國十餘,楚、魏與秦接界。魏築長城,自鄭濱洛以北有上郡;楚自漢中,南有巴、黔中;皆以夷翟遇秦,擯斥之,不得與中國之會盟。於是孝公發憤,布德修政,欲以強秦。
5.

八年(庚申、前三六一)

 1.孝公令國中曰:「昔我穆公,修德行武,東平晉亂,以河爲界,西霸戎翟,廣地千里,天子致伯,諸侯畢賀,爲後世開業甚光美。會往者厲、躁、簡公、出子之不寧,國家內憂,未遑外事。三晉攻奪我先君河西地,丑莫大焉。獻公即位,鎭撫邊境,徙治櫟陽,且欲東伐,復穆公之故地,修穆公之政令。寡人思念先君之意,常痛於心。賓客羣臣有能出奇計強秦者,吾且尊官,與之分土。」於是衞公孫鞅聞是令下,乃西入秦。公孫鞅者,衞之庶孫也,好刑名之學。事魏相公叔痤,痤知其賢,未及進。會病,魏惠王往問之曰:「公叔病如有不可諱,將奈社稷何?」公叔曰:「痤之中庶子衞鞅,年雖少,有奇才,願君舉國而聽之!」王嘿然。公叔曰:「君即不聽用鞅,必殺之,無令出境。」王許諾而去。公叔召鞅謝曰:「吾先君而後臣,故先爲君謀,後以告子。子必速行矣!」鞅曰:「君不能用子之言任臣,又安能用子之言殺臣乎?」卒不去。王出,謂左右曰:「公叔病甚,悲乎!欲令寡人以國聽衞鞅也,既又勸寡人殺之,豈不悖哉!」衞鞅既至秦,因嬖臣景監以求見孝公,說以富國強兵之術。公大悅,與議國事。


1孝公は国中に布告を出していった、「むかし、わが先祖の穆公は、自岐、雍のあいだに徳を修め、武を振るった。東は晋の乱を平らげ、西は戎翟の覇者となった。広大な領土は四方千里に及び、天子は伯者(覇者)に任命したので、諸侯はとうとう祝賀の使いを出したのだ。後世に対し、国家の礎を築いたことはまことに偉大なことである。そのあと出てきた厲・躁・簡公は国家に内憂があったため、軍事活動は積極的に行えなかった。三晋(魏・韓・趙)は先君の西河の地を攻め取り、これより悔しいことはない。



1.

十年(壬戌,前三五九)

 1衞鞅欲變法,秦人不悅。衞鞅言於秦孝公曰:「夫民不可與慮始,而可與樂成。論至德者不和於俗,成大功者不謀於衆。是以聖人苟可以強國,不法其故。」甘龍曰:「不然。縁法而治者,吏習而民安之。」衞鞅曰:「常人安於故俗,學者溺於所聞,以此兩者,居官守法可也,非所與論於法之外也。智者作法,愚者制焉;賢者更禮,不肖者拘焉。」公曰:「善。」以衞鞅爲左庶長,卒定變法之令。令民爲什伍而相收司、連坐,告姦者與斬敵首同賞,不告姦者與降敵同罰。有軍功者,各以率受上爵。爲私鬥者,各以輕重被刑大小。僇力本業,耕織致粟帛多者,復其身。事末利及怠而貧者,舉以爲收孥。宗室非有軍功論,不得爲屬籍。明尊卑爵秩等級,各以差次名田宅、臣妾、衣服。有功者顯榮,無功者雖富無所芬華。令既具未布,恐民之不信,乃立三丈之木於國都市南門,募民有能徙置北門者予十金。民怪之,莫敢徙。復曰:「能徙者予五十金!」有一人徙之,輒予五十金。乃下令。令行期年,秦民之國都言新令之不便者以千數。於是太子犯法。衞鞅曰:「法之不行,自上犯之。太子,君嗣也,不可施刑。刑其傅公子虔,黥其師公孫賈。」明日,秦人皆趨令。行之十年,秦國道不拾遺,山無盜賊,民勇於公戰,怯於私鬥,鄉邑大治。秦民初言令不便者,有來言令便。衞鞅曰:「此皆亂法之民也!」盡遷之於邊。其後民莫敢議令。
   臣光曰:夫信者,人君之大寶也。國保於民,民保於信。非信無以使民,非民無以守國。是故古之王者不欺四海,霸者不欺四鄰,善爲國者不欺其民,善爲家者不欺其親。不善者反之:欺其鄰國,欺其百姓,甚者欺其兄弟,欺其父子。上不信下,下不信上,上下離心,以至於敗。所利不能藥其所傷,所獲不能補其所亡,豈不哀哉!昔齊桓公不背曹沫之盟,晉文公不貪伐原之利,魏文侯不棄虞人之期,秦孝公不廢徙木之賞。此四君者,道非粹白,而商君尤稱刻薄,又處戰攻之世,天下趨於詐力,猶且不敢忘信以畜其民,況爲四海治平之政者哉!
1.
 2韓懿侯薨,子昭侯立。
2.

十一年(癸亥、前三五八)

 1秦敗韓師於西山。
1.

十二年(甲子、前三五七)

 1魏、韓會於鄗。
1.

十三年(乙丑、前三五六)

 1趙、燕會於阿。
1.
 2趙、齊、宋會於平陸。
2.

十四年(丙寅、前三五五)

 1齊威王、魏惠王會田於郊。惠王曰:「齊亦有寶乎?」威王曰:「無有。」惠王曰:「寡人國雖小,尚有徑寸之珠,照車前後各十二乘者十枚。豈以齊大國而無寶乎?」威王曰:「寡人之所以爲寶者與王異。吾臣有檀子者,使守南城,則楚人不敢爲寇,泗上十二諸侯皆來朝;吾臣有盼子者,使守高唐,則趙人不敢東漁於河;吾吏有黔夫者,使守徐州,則燕人祭北門,趙人祭西門,徙而從者七千餘家;吾臣有種首者,使備盜賊,則道不拾遺。此四臣者,將照千里,豈特十二乘哉!」惠王有慚色。
1.
 2秦孝公、魏惠王會於杜平。
2.
 3魯共公薨,子康公毛立。
3.

十五年(丁卯、前三五四)

 1秦敗魏師於元里,斬首七千級,取少梁。
1.
 2魏惠王伐趙,圍邯鄲。楚王使景捨救趙。
2.

十六年(戊辰、前三五三)

 1齊威王使田忌救趙。
  初,孫臏與龐涓俱學兵法。龐涓仕魏爲將軍,自以能不及孫臏,乃召之。至,則以法斷其兩足而黥之,欲使終身廢棄。齊使者至魏,孫臏以刑徒陰見,説齊使者。齊使者竊載與之齊。田忌善而客待之,進於威王。威王問兵法,遂以爲師。於是威王謀救趙,以孫臏爲將,辭以刑餘之人不可。乃以田忌爲將而孫子爲師,居輜車中,坐爲計謀。
  田忌欲引兵之趙。孫子曰:「夫解雜亂紛糾者不控拳,救斗者不搏撠。批亢搗虚,形格勢禁,則自爲解耳。今梁、趙相攻,輕兵鋭卒必竭於外,老弱疲於內。子不若引兵疾走魏都,據其街路,衝其方虛,彼必釋趙以自救。是我一舉解趙之圍而收弊於魏也。」田忌從之。十月,邯鄲降魏。魏師還,與齊戰於桂陵,魏師大敗。
1.
 2韓伐東周,取陵觀、廩丘。
2.
 3楚昭奚恤爲相。江乙言於楚王曰:「人有愛其狗者,狗嘗溺井,其鄰人見,欲入言之,狗當門而噬之。今昭奚恤常惡臣之見,亦猶是也。且人有好揚人之善者,王曰:『此君子也,』近之;好揚人之惡者,王曰:『此小人也,』遠之。然則且有子弒其父、臣弒其主者,而王終己不知也。何者?以王好聞人之美而惡聞人之惡也。」王曰:「善!寡人願兩聞之。」
3.

十七年(己巳、前三五二)

 1秦大良造衞鞅伐魏。
1.
 2諸侯圍魏襄陵。
2.

十八年(庚午、前三五一)

 1秦衞鞅圍魏固陽,降之。
1.
 2魏人歸趙邯鄲,與趙盟漳水上。
2.
 3韓の昭侯は申不害を宰相にした。申不害は,もと鄭の賤臣で,黃・老、刑名の学を習得し,その学をもって昭侯に仕えた。昭侯は,申不害を宰相として内政では人民を教え諭し、,外交では諸侯を威圧した。十五年の間,申子(申不害)は國を治め兵を強くした。申子はかつて、從兄を登用するように頼んだが,昭侯は許さなかったので,申子は不満顔だった。昭侯はいった、「あなたの普段いっている主張は、国家をいかに治めるかということだろう。今、わたしはあなたの頼みを聞いてあなたの主張を無視するべきなのか、あなたの主張に従ってあなたの頼みを却下するべきなのか。あなたは以前、私に功績を挙げた者を遇せよと教えてくれたが、みるところ、私事を頼んでいるようだ。わたしは一体どちらに従えばよいのだ。」申子はすぐにその態度を改め、罪を請うていった、「君はまことの名君です。」昭侯には古びた胯があり,藏にしまうよう命じた。侍者はいった、「君は冷たいお方だ。周りの家臣に胯をあたえず、蔵にしまうとは。」昭侯はいった、「私は優れた君主は少し眉をひそめたり、少し笑ったりすることすら惜しむと聞いている。眉をひそめるのは眉をひそめるだけの理由があるのであり、笑うの笑うだけの理由があるのだ。この胯だけ嚬笑(眉をひそめたり、笑ったりすること)と区別してよいわけがあろうか。私は功績がある者があらわれるまで待つのだ。」
3.

十九年(辛未、前三五〇)

 1秦商鞅築冀闕宮庭於咸陽,徙都之。令民父子、兄弟同室内息者爲禁。並諸小郷聚集爲一縣,縣置令、丞,凡三十一縣。廢井田,開阡陌,平斗、桶、權、衡、丈、尺。
1.
 2秦、魏遇於彤。
2.
 3趙成侯薨,公子媟與太子爭立。媟敗,奔韓。
3.

二十一年(癸酉、前三四八)

 1秦商鞅更爲賦税法,行之。
1.

二十二年(甲戌、前三四七)

 1趙公子范襲邯鄲,不勝而死。
1.

二十三年(乙亥、前三四六)

 1齊殺其大夫牟。
1.
 2魯康公薨,子景公偃立。
2.
 3衞更貶號曰侯,服屬三晉。
3.

二十五年(丁丑、前三四四)

 1諸侯會於京師。
1.

二十六年(戊寅、前三四三)

 1王致伯於秦,諸侯皆賀秦。秦孝公使公子少官帥師會諸侯於逢澤以朝王。
1.

二十八年(庚辰、前三四一)

 1魏龐涓伐韓。韓請救於齊。齊威王召大臣而謀曰:「蚤救孰與晩救?」成侯曰:「不如勿救。」田忌曰:「弗救則韓且折而入於魏,不如蚤救之。」孫臏曰:「夫韓、魏之兵未弊而救之,是吾代韓受魏之兵,顧反聽命於韓也。且魏有破國之志,韓見亡,必東面而愬於齊矣。吾因深結韓之親而晚承魏之弊,則可受重利而得尊名也。」王曰:「善!」乃陰許韓使而遣之。韓因恃齊,五戰不勝,而東委國於齊。
  齊因起兵,使田忌、田嬰、田盼將之,孫子爲師,以救韓,直走魏都。龐涓聞之,去韓而歸。魏人大發兵,以太子申爲將,以御齊師。孫子謂田忌曰:「彼三晉之兵素悍勇而輕齊,齊號爲怯。善戰者因其勢而利導之。兵法:『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將,五十里而趣利者軍半至。』」乃使齊軍入魏地爲十萬灶,明日爲五萬灶,又明日爲二萬灶。龐涓行三日,大喜曰:「我固知齊軍怯,入吾地三日,士卒亡者過半矣!」乃棄其步軍,與其輕鋭倍日並行逐之。孫子度其行,暮當至馬陵。馬陵道狹而旁多阻隘,可伏兵。乃斫大樹,白而書之曰:「龐涓死此樹下!」於是令齊師善射者萬弩夾道而伏,期日暮見火舉而俱發。龐涓果夜到斫木下,見白書,以火燭之。讀未畢,萬弩倶發,魏師大亂相失。龐涓自知智窮兵敗,乃自剄,曰:「遂成豎子之名!」齊因乘勝大破魏師,虜太子申。
1.
 2成侯鄒忌惡田忌,使人操十金,卜於市,曰:「我,田忌之人也。我爲將三戰三勝,欲行大事,可乎?」卜者出,因使人執之。田忌不能自明,率其徒攻臨淄,求成侯。不克,出奔楚。
2.

二十九年(辛巳、前三四〇)

 1衞鞅言於秦孝公曰:「秦之與魏,譬若人之有腹心之疾,非魏並秦,秦即並魏。何者?魏居嶺阨之西,都安邑,與秦界河,而獨擅山東之利。利則西侵秦,病則東收地。今以君之賢聖,國賴以盛;而魏往年大破於齊,諸侯畔之,可因此時伐魏。魏不支秦,必東徙。然後秦據河山之固,東鄉以制諸侯,此帝王之業也。」公從之,使衞鞅將兵伐魏。魏使公子卬將而御之。
  軍既相距,衞鞅遺公子卬書曰:「吾始與公子歡,今俱爲兩國將,不忍相攻,可與公子面相見盟,樂飲而罷兵,以安秦、魏之民。」公子卬以爲然,乃相與會。盟已,飲。而衞鞅伏甲士,襲虜公子卬,因攻魏師,大破之。
  魏惠王恐,使使獻河西之地於秦以和。因去安邑,徙都大梁。乃歎曰:「吾恨不用公叔之言!」秦封衞鞅商於十五邑,號曰商君。
1.
 2齊、趙伐魏。
2.
 3楚宣王薨,子威王商立。
3.

三十一年(癸未、前三三八)

 1秦孝公薨,子惠文王立,公子虔之徒告商君欲反,發吏捕之。商君亡之魏。魏人不受,復內之秦。商君乃與其徒之商於,發兵北撃鄭。秦人攻商君,殺之,車裂以徇,盡滅其家。
  初,商君相秦,用法嚴酷,嘗臨渭淪囚,渭水盡赤,爲相十年,人多怨之。趙良見商君,商君問曰:「子觀我治秦,孰與五羖大夫賢?」趙良曰:「千人之諾諾,不如一士之諤諤。僕請終燒正言而無誅,可乎?」商君曰「諾。」趙良曰:「五羖大夫,荊之鄙人也,穆公舉之牛口之下,而加之百姓之上,秦國莫敢望焉。相秦六七年而東伐鄭,三置晉君,一救荊禍。其爲相也,勞不坐乘,暑不張蓋。行於國中,不從車乘,不操干戈。五羖大夫死,秦國男女流涕,童子不歌謠,舂者不相杵。今君之見也,因嬖人景監以爲主;其從政也,凌轢公族,殘傷百姓。公子虔杜門不出已八年矣。君又殺祝歡而黥公孫賈。詩曰:『得人者興,失人者崩。』此數者,非所以得人也。君之出也,後車載甲,多力而駢脅者爲驂乘,持矛而操闟戟者旁車而趨。此一物不具,君固不出。書曰:『恃德者昌,恃力者亡。』此數者,非恃德也。君之危若朝露,而尚貪商於之富,寵秦國之政,畜百姓之怨。秦王一旦捐賓客而不立朝,秦國之所以收君者豈其微哉!」商君弗從。居五月而難作。
1.

三十二年(甲申、前三三七)

 1韓申不害卒。
1.

三十三年(乙酉、前三三六)

 1宋太丘社亡。
1.
 2鄒人孟軻見魏惠王。王曰:「叟,不遠千里而來,亦有以利吾國乎?」孟子曰:「君何必曰利,仁義而已矣!君曰何以利吾國,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而國危矣。未有仁而遺其親者也,未有義而後其君者也。」王曰:「善。」
  初,孟子師子思,嘗問牧民之道何先。子思曰:「先利之。」孟子曰:「君子所以教民,亦仁義而已矣,何必利?」子思曰:「仁義固所以利之也。上不仁則下不得其所,上不義則下樂爲詐也。此爲不利大矣。故易曰:『利者,義之和也。』又曰:『利用安身,以崇德也。』此皆利之大者也。」
   臣光曰:子思、孟子之言,一也。夫唯仁者爲知仁義之利,不仁者不知也。故孟子對梁王直以仁義而不及利者,所與言之人異故也。
2.

三十四年(丙戌、前三三五)

 1秦伐韓,拔宜陽。
1.

三十五年(丁亥、前三三四)

 1齊王、魏王會于徐州以相王。
1.
 2韓昭侯作高門,屈宜臼曰:「君必不出此門。何也?不時。吾所謂時者,非時日也。夫人固有利、不利時。往者君嘗利矣,不作高門。前年秦拔宜陽,今年旱,君不以此時恤民之急而顧益奢,此所謂時詘舉贏者也。故曰不時。」
2.
 3越王無疆伐齊。齊王使人說之以伐齊不如伐楚之利,越王遂伐楚。楚人大敗之,乘勝盡取吳故地,東至於浙江。越以此散,諸公族爭立,或爲王,或爲君,濱於海上,朝服於楚。
3.

三十六年(戊子、前三三三)

 1楚王伐齊,圍徐州。
1.
 2韓高門成,昭侯薨,子宣惠王立。
2.
 3初,洛陽人蘇秦說秦王以兼天下之術,秦王不用其言。蘇秦乃去,說燕文公曰:「燕之所以不犯寇被甲兵者,以趙之爲蔽其南也。且秦之攻燕也,戰於千里之外;趙之攻燕也,戰於百里之內。夫不憂百里之患而重千里之外,計無過於此者。願大王與趙從親,天下爲一,則燕國必無患矣。」文公從之,資蘇秦車馬,以說趙肅侯曰:「當今之時,山東之建國莫強於趙,秦之所害亦莫如趙。然而秦不敢舉兵伐趙者,畏韓、魏之議其後也。秦之攻韓、魏也,無有名山大川之限,稍蠶食之,傅國都而止。韓、魏不能支秦,必入臣於秦。秦無韓、魏之規則禍中於趙矣。臣以天下地圖案之,諸侯之地五倍於秦,料度諸侯之卒十倍於秦。六國爲一,並力西鄉而攻秦,秦必破矣。夫衡人者皆欲割諸侯之地以與秦,秦成則其身富榮,國被秦患而不與其憂,是以衡人日夜務以秦權恐愒諸侯,以求割地。故願大王熟計之也!竊爲大王計,莫如一韓、魏、齊、楚、燕、趙爲從親以畔秦,令天下之將相會於洹水上,通質結盟,約曰:『秦攻一國,五國各出銳師,或橈秦,或救之。有不如約者,五國共伐之!』諸侯從親以擯秦,秦甲必不敢出於函谷以害山東矣。」肅侯大説,厚待蘇秦,尊寵賜賚之,以約於諸侯。會秦使犀首伐魏,大敗其師四萬餘人,禽將龍賈,取雕陰,且欲東兵。蘇秦恐秦兵至趙而敗從約,念莫可使用於秦者,乃激怒張儀,入之於秦。
  張儀者,魏人,與蘇秦倶事鬼谷先生,學縱橫之術,蘇秦自以爲不及也。儀游諸侯無所遇,困於楚,蘇秦故召而辱之。儀怒,念諸侯獨秦能苦越,遂入秦。蘇秦陰遣其捨人齎金幣資儀,儀得見秦王。秦王說之,以爲客卿。捨人辭去,曰:「蘇君憂秦伐趙敗從約,以爲非君莫能得秦柄,故激怒君,使臣陰奉給君資,盡蘇君之計謀也。」張儀曰:「嗟乎!此在吾術中而不悟,吾不及蘇君明矣。爲吾謝蘇君,蘇君之時,儀何敢言!」
  於是蘇秦説韓宣惠王曰:「韓地方九百餘里,帶甲數十萬,天下之強弓、勁弩、利劍皆從韓出。韓卒超足而射,百發不暇止。以韓卒之勇,被堅甲,跖勁弩,帶利劍,一人當百,不足言也。大王事秦,秦必求宜陽、成皋。今茲效之,明年又復求割地。與則無地以給之,不與則棄前功,受後禍。且大王之地有盡而秦之求無已,以有盡之地逆無已之求,此所謂市怨結禍者也。不戰而地已削矣!鄙諺曰:『寧爲雞口,無爲牛後。』夫以大王之賢,挾強韓之兵,而有牛後之名,臣竊爲大王羞之。」韓王從其言。蘇秦說魏王曰:「大王之地方千里,地名雖小,然而田捨、廬廡之數,曾無所芻牧。人民之眾,車馬之多,日夜行不絕,輷輷殷殷,若有三軍之眾。臣竊量大王之國不下楚。今竊聞大王之卒,武士二十萬,蒼頭二十萬,奮撃二十萬,廝徒十萬;車六百乘,騎五千匹,乃聽於羣臣之說,而欲臣事秦。願大王熟察之。故敝邑趙王使臣效愚計,奉明約,以大王之詔詔之。」魏王聽之。
  蘇秦説齊王曰:「齊四塞之國,地方二千餘里,帶甲數十萬,粟如丘山。三軍之良,五家之兵,進如鋒矢,戰如雷霆,解如風雨。即有軍役,未嘗倍泰山,絶清河,渉渤海也。臨菑之中七萬戶,臣竊度之,不下戶三男子,不待發於遠縣,而臨菑之卒固已二十一萬矣。臨菑甚富而實,其民無不鬥雞、走狗、六博、闒鞠。臨菑之塗,車轂撃,人肩摩,連衽成帷,揮汗成雨。夫韓、魏之所以重畏秦者,爲與秦接境壤也。兵出而相當,不十日而戰勝存亡之機決矣。韓、魏戰而勝秦,則兵半折,四境不守;戰而不勝,則國已危亡隨其後。是故韓、魏之所以重與秦戰而輕爲之臣也。今秦之攻齊則不然。倍韓、魏之地,過衞陽晉之道,經乎亢父之險,車不得方軌,騎不得比行。百人守險,千人不敢過也。秦雖欲深入則狼顧,恐韓、魏之議其後也。是故恫疑、虚喝、驕矜而不敢進,則秦之不能害齊亦明矣。夫不深料秦之無奈齊何,而欲西面而事之,是羣臣之計過也。今無臣事秦之名而有強國之寶,臣是故願大王少留意計之。」齊王許之。乃西南説楚威王曰:「楚,天下之強國也,地方六千餘里,帶甲百萬,車千乘,騎萬匹,粟支十年,此霸王之資也。秦之所害莫如楚,楚強則秦弱,秦強則楚弱,其勢不兩立。故爲大王計,莫如從親以孤秦。臣請令山東之國奉四時之獻,以承大王之明詔。委社稷,奉宗廟,練士厲兵,在大王之所用之。故從親則諸侯割地以事楚,衡合則楚割地以事秦。此兩策者相去遠矣,大王何居焉?」楚王亦許之。於是蘇秦爲從約長,並相六國,北報趙,車騎輜重擬於王者。
3.
 4齊威王薨,子宣王辟疆立;知成侯賣田忌,乃召而復之。
4.
 5燕文公薨,子易王立。
5.
 6衞成侯薨,子平侯立。
6.

三十七年(己丑、前三三二)

 1秦惠王使犀首欺齊、魏,與共伐趙,以敗從約。趙肅侯讓蘇秦,蘇秦恐,請使燕,必報齊。蘇秦去趙而從約皆解。趙人決河水以灌齊、魏之師,齊、魏之師乃去。
1.
 2魏以陰晉爲和於秦,實華陰。
2.
 3齊王伐燕,取十城,已而復歸之。
3.

三十九年(辛卯、前三三〇)

 1秦伐魏,圍焦、曲沃。魏入少梁、河西地於秦。
1.

四十年(壬辰、前三二九)

 1秦伐魏,渡河,取汾陰、皮氏,拔焦。
1.
 2楚威王薨,子懷王槐立。
2.
 3宋公剔成之弟偃襲攻剔成。剔成奔齊,偃自立爲君。
3.

四十一年(癸巳、前三二八)

 1秦公子華、張儀帥師圍魏蒲陽,取之。張儀言於秦王,請以蒲陽復與魏,而使公子繇質於魏。儀因說魏王曰:「秦之遇魏甚厚,魏不可以無禮於秦。」魏因盡入上郡十五縣以謝焉。張儀歸而相秦。
1.

四十二年(甲午、前三二七)

 1秦縣義渠,以其君爲臣。
1.
 2秦歸焦、曲沃於魏。
2.

四十三年(乙未、前三二六)

 1趙肅侯薨,子武靈王立。置博聞師三人,左、右司過三人,先問先君貴臣肥義,加其秩。
1.

四十四年(丙申、前三二五)

 1夏,四月,戊午,秦初稱王。
1.
 2衞平侯薨,子嗣君立。衞有胥靡亡之魏,因爲魏王之後治病。嗣君聞之,使人請以五十金買之。五反,魏不與,乃以左氏易之。左右諫曰:「夫以一都買一胥靡,可乎?」嗣君曰:「非子所知也。夫治無小,亂無大。法不立,誅不必,雖有十左氏,無益也。法立,誅必,失十左氏,無害也。」魏王聞之曰:「人主之欲,不聽之不祥。」因載而往,徒獻之。
2.

四十五年(丁酉、前三二四)

 1秦張儀帥師伐魏,取陝。
1.
 2蘇秦通於燕文公之夫人,易王知之。蘇秦恐,乃說易王曰:「臣居燕不能使燕重,而在齊則燕重。」易王許之。乃偽得罪於燕而奔齊,齊宣王以爲客卿。蘇秦說齊王高宮室,大苑囿,以明得意,欲以敝齊而爲燕。
2.

四十六年(戊戌、前三二三)

 1秦張儀及齊、楚之相會嚙桑。
1.
 2韓、燕皆稱王,趙武靈王獨不肯,曰:「無其實,敢處其名乎?」令國人謂己曰君。
2.

四十七年(己亥、前三二二)

 1秦張儀自嚙桑還而免相,相魏。欲令魏先事秦而諸侯效之,魏王不聽。秦王伐魏,取曲沃、平周。復陰厚張儀益甚。
1.

四十八年(庚子、前三二一)

 1王崩,子愼靚王定立。
1.
 2燕易王薨,子噲立。
2.
 3齊王封田嬰於薛,號曰靖郭君。靖郭君言於齊王曰:「五官之計,不可不日聽而數覽也。」王從之。已而厭之,悉以委靖郭君。靖郭君由是得專齊之權。靖郭君欲城薛,客謂靖郭君曰:「君不聞海大魚乎?網不能止,鉤不能牽,蕩而失水,則螻蟻制焉。今夫齊,亦君之水也。君長有齊,奚以薛爲!苟爲失齊,雖隆薛之城到於天,庸足恃乎?」乃不果城。靖郭君有子四十餘人,其賤妾之子曰文。文通儻饒智略,說靖郭君以散財養士。靖郭君使文主家待賓客,賓客爭譽其美,皆請靖郭君以文爲嗣。靖郭君卒,文嗣爲薛公,號曰孟嘗君。孟嘗君招致諸侯游士及有罪亡人,皆捨業厚遇之,存救其親戚。食客常數千人,各自以爲孟嘗君親己。由是孟嘗君之名重天下。
   臣光曰:君子之養士,以爲民也。易曰:「聖人養賢,以及萬民。」夫賢者,其德足以敦化正俗,其才足以頓綱振紀,其明足以燭微慮遠,其強足以結仁固義。大則利天下,小則利一國。是以君子豐祿以富之,隆爵以尊之。養一人而及萬人者,養賢之道也。今孟嘗君之養士也,不恤智愚,不擇臧否,盜其君之祿,以立私黨,張虛譽,上以侮其君,下以蠹其民,是姦人之雄也,烏足尚哉!書曰:「受爲天下逋逃主、萃淵藪。」此之謂也。
3.
 4孟嘗君聘於楚,楚王遺之象床。登徒直送之,不欲行,謂孟嘗君門人公孫戌曰:「象床之直千金,苟傷之毫髮,則賣妻子不足償也。足下能使僕無行者,有先人之寶劍,願獻之。」公孫戌許諾,入見孟嘗君曰:「小國所以皆致相印於君者,以君能振達貧窮,存亡繼絕,故莫不悅君之義,慕君之廉也。今始至楚而受象床,則未至之國將何以待君哉!」孟嘗君曰:「善。」遂不受。公孫戌趨去,未至中閨,孟嘗君召而反之,曰:「子何足之高,志之揚也?」公孫戌以實對。孟嘗君乃書門版曰:「有能揚文之名,止文之過,私得寶於外者,疾入諫!」
   臣光曰:孟嘗君可謂能用諫矣。苟其言之善也,雖懷詐諼之心,猶將用之,況盡忠無私以事其上乎!詩云:「采葑采菲,無以下體。」孟嘗君有焉。
4.
 5韓宣惠王俗兩用公仲、公叔爲政,問於繆留。對曰:「不可。晉用六卿而國分,齊簡公用陳成子及闞止而見殺,魏用犀首、張儀而西河之外亡。今君兩用之,其多力者內樹黨,其寡力者藉外權。羣臣有內樹黨以驕主,有外爲交以削地,君之國危矣!」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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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更新:2011年03月26日 2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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